文学的师承与影响
搞文学的,如果细心一点的话,就会发现这样一种现象:师承和影响的关系。
中国古典文学自有文字以来,特别是从先秦、唐宋以来,对现当代文学的影响特别深远,楚辞、汉赋、唐诗宋词、五经四书、孔、孟、老、庄,四大名著等,就是国人深受影响的重要组成部分,所以至今还有不少人在写古体诗、在引经据典、在文绉绉地“之乎者也,”这其实就是一种师承和影响的关系。不独中国是这样,就连外国文学也是如此,比如一部融和了人类智慧之大成的《圣经》,就是犹太人献给人类的精神瑰宝,而且已经成为西方宗教和文学艺术的根源;代表亚洲文学最高成就的日本文学,就把《竹取物语》、《伊势物语》和《源氏物语》这些文学的鼻祖作品当成自己的传承;意大利的薄伽丘历时5年,写下的短篇小说集《十日谈》也曾经影响了许多后世的作家们……
这样说可能有些笼统,具体到小说写作,这方面的例子就比较有趣得多了,时下不少青年作家在谈到自己受影响并走上创作道路时,大都会说是受到中国那几个先锋作家的影响,其实那几个先锋作家也是在西方现代派作家和作品的影响下,才创作出了一系列优秀的作品。那么西方的现代派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呢?
美国诗人E·庞德为代表的人认为,中世纪以后五、六百年的文学都可称为现代派。美国批评家爱德蒙·威尔逊在其名著《阿尔克塞尔的城堡》中,把1870年作为现代派文学的起点。那么现代派文学的特点又是什么呢?据有关资料显示:最早出现的派别是象征主义,它的先驱是法国的波德莱(1821—1867)。其最重要的代表作品是《恶之花》,堪称象征主义的奠基之作。19世纪80年代,在法国,正式打出了象征主义的旗号,并逐步形成了象征主义作家队伍。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,随着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各种矛盾的激化,五花八门的现代派文学派别先后出现,到20年代形成高潮。主要流派有后期象征主义、未来主义、超现实主义、意识流小说等。这段时期出现了一批有世界影响的杰出作家。小说方面有奥地利的卡夫卡,爱尔兰的乔伊斯,法国的普鲁斯特。戏剧方面有美国的奥尼尔,比利时的梅特林克,德国的霍普特曼。诗歌方面有美国的庞德,英国的艾略特、叶芝等。30年代至40年代初,以希特勒为代表的法西斯主义异常猖狂。反法西斯的民主作家促进了现实主义文学的繁荣。现代派文学处于低潮时期。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,西方国家颓废思想抬头,社会上充满悲观阴暗气氛,存在主义哲学思想泛滥,于是现代派文学进入新的蓬勃发展阶段。这一阶段的现代派文学,被称为“后现代派”。具体派别有以萨特、加缪为代表的法国存在主义文学,以尤奈斯库(法)、贝克特(爱尔兰)、阿尔比(美)等为代表的荒诞派戏剧,以阿兰·罗布—格里耶(法)为代表的新小说派,以海勒和冯尼格为代表的美国黑色幽默派,和以奥斯本为代表的英国“愤怒的青年”等。可以说是五花八门,名目繁多。在思想方面,这些派别大多与存在主义哲学有联系。在艺术形式方面,竞相标新立异;各有特点。现代派文学直到今天仍是西方文学的重要流派,在全世界产生了广泛的影响。
这样一来,我们可能就弄清了现代派的意义,难怪人们一提到文学艺术,很多人可能一下子就会说到卡夫卡。卡夫卡是西方文学包括世界文学都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人物,他的《变形记》(德语Die Verwandlung,英语The Metamorphosis)是卡氏艺术上的最高成就,被认为是20世纪最伟大的小说作品之一。正如尼采影响了萨特那样,如果细究起来,卡夫卡是受了叔本华悲观主义的影响。反过来,卡夫卡又影响了马尔克斯、米兰·昆德拉、萨特、贝克特,似乎还有中国的残雪,都和卡夫卡有关系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现在的许多作家多少都会受到他的一点影响的。甚至可以说整个当代文学,都有卡夫卡的影子,而且在中国会越来越浓重。说起来道理很简单——大家感到文学没有出路,只好从大师那里贩来一些东西出卖。马尔克斯自己就曾经说,读了卡夫卡他茅塞顿开:原来小说还可以这么写,然后就写了《百年孤独》。其实马尔克斯也是受了美国作家福克纳的影响,受到福克纳影响的大作家还有去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秘鲁的略萨,而福克纳又受到美国作家《红字》作者霍桑的影响,反过来马尔克斯和略萨又影响了中国的作家们。又比如说,那个以写意识流小说闻名的英国女作家伍尔芙,就是受到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影响,她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著名小说《罪与罚》里发现了心理描写的妙处,同时陀思妥耶夫斯基还影响了奥地利作家茨威格……这样说来说去,文学就成了一个相互影响的问题。所以有些时候,我们很难说究竟是谁影响了谁。不过,只要我们用心,多少还是可以大体理出师承和影响的关系,从而为我们的创作找到一个突破的途径。
已故作家王小波在他为自己的《青铜时代》序言中所写的一篇文章《我的师承》中,直接就出了自己是受到了著名翻译家王道乾先生的影响。有趣的是,王小波在他的那篇文章中说:“正如法国新小说的前驱们指出的那样,小说正向诗的方向改变着自己。米兰·昆德拉说,小说应该像音乐。有位意大利朋友告诉我说,卡尔维诺的小说读起来极为悦耳,像一串清脆的珠子洒落于地……假如中国现代文学尚有可取之处,它的根源就在那些已故的翻译家身上。我们年轻时都知道,想要读好文字就要去读译著,因为最好的作者在搞翻译,这是我们的不传之秘。”

